savenkovmihail28的部落格

       佔座的現像已經很普遍了，空桌子上的書籍背後藏著一種生活方式：早起來圖書館找一個位置，坐下之後看書學習，娛樂休息都在這上面了。在沒有課的時候，這成為一種低成本的保持狀態的生活方式。設想這樣一個過程：第一個在圖書館佔座的同學或許是將約束自己的責任交給了圖書館由設置初衷而營造出的良好氛圍上，從此之後來圖書館自習的氛圍就逐漸開始取代圖書館原有的氛圍，而到了今天，原先的主流已經逐漸沒落；圖書館的書架上有那麼多書，有精華也有廢柴，但旁邊桌子上的永遠是千篇一律的課本，如同波瀾壯闊的大海旁建立著整齊的排水渠。

      這種情況是圖書館理想設定落在現實中的影子嗎？最近在玩《刺客信條》，遊戲中相互對立的兩大理念分別是自由和秩序。而在知識的世界，也有類似的兩種信念，一種認為有一條確定的道路，走在上面能探索新知，能改造世界；另一種想法是知識構成一個體系，不同的歷史階段和專業領域以不同的規格要求取走其中的一部分。圖書館浩如煙海的藏書應該證明了它在這場辯論中的位置。後一種想法醞釀著所謂“自由而無用”的追求，但考試本身就已經是幾乎最大的用處了。簡言之，圖書館的學習與復習考試在風格上是有所區別的。

       回到現實中，我們發現剛才的討論過於拔高了考試和自習的意義。實際上它們不過是出於功利與非公立的混合目的而在求知路上的實質邁出的某一步罷了。在圖書館學習是一種低成本的自律方式，關鍵不在於圖書館原始的設定與自習考試清談上的區別，而在於二者之間極大的重合部分。撇開前面的空談來看待圖書館自習，大概有兩個方面可談。

       第一個方面是理念方面的，來圖書館學習對於很多人來說不過是高中上自習的一種延續罷了。與其說這種方式是低成本的，不如說是因為自己因為害怕虧損，而這種虧損就是墮入現代諸娛樂方式的深淵。從而，早晨圖書館門口的那一長串隊伍，飯店時從閱覽區魚躍而出的同學，都順應了主流的價值觀念。

       第二個方面是實際上的，關於所謂“低成本”的實情。那就是這種方式實際上是把本來應該自己監督自己的成本轉嫁給了圖書館——因為圖書館的氛圍是好於自身心理狀態的，通過拉低一小點圖書館的整體氛圍，自身就能處於一個自律的狀態。

       從這兩個方面看，如何評價在圖書館自習的這個行為，實在是一個因人而異的事情。但佔座作為一種普遍的現象，卻正在受到公共道德上的批判（雖然這也並不嚴重）。這裡有一個聚沙成塔的區別。

       和前面一樣，我依然一開始想先從最高處談起。在圖書館自習最終導致圖書館資源的部分浪費，根本上是因為這種低成本的方式並不是終結的解決之道。從我們剛剛識字以來，學習就如同一個祭祀的過程，我並不是去主動探尋一些知識，而是我照著別人的指示去做，然後知識就自然降臨了。這項儀式的祭司一開始是老師，後來是輔導書，是學霸，是名人軼事。隨著成長，這項儀式似乎要因為知識的大量增加而發生改變。而改變卻有著兩種不同的方式，一是維持儀式形式不變，而潛移默化的接受新形勢下老辦法帶來的新收穫——經過某些課程標準塑造過的知識，讓人在明知自己有實力越界的時候卻依然默守陳規；二是更換祭祀形式，努力地去向真正的求知靠攏而盡量略去這些中間過程。高考時或許前一種變化還是主流，但在大學——至少是理想中的大學——後一種變化才應該成為主流。在這裡圖書館的作用是為自主學習提供豐富的資源。這樣理念上的不和暗示了一開始微小的舉動最終會造成一些不愉快。

       學得多，學得難也可以是大學學習的一個變化，但其實這背後更多的不是課程難度的自行上升，而是學習者諸方面的自行下降所導致的。曾經看過一篇小論文小範圍調查過自習地點與學習成績的關係，最後的結論是二者關係不大（這篇小論文的傳送門在點擊原文處）。對於大多數佔座的人而言，在圖書館自習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與其說養成這種習慣背後的原因幾何，不如說習慣有可能掩蓋了一些反思與改進的機會，重新找出這些機會才是佔座的根本方案。

       在前面的空談中也曾經提到，圖書館的作用從知識的領域延展開來。這種發散性與人文方面的東西有一些相似性，閱讀的目的不僅包括獲取知識。這一篇文章都局限於這一小塊區域展開，但每次提起圖書館我最先想到的不一定是一櫃GTM這樣晦澀的山海，而更可能是一些被翻爛的作品，一些裝幀漂亮的新書。曾有一段時間，我數分學不下去，一節課有半節課時間在教室後排反複擺弄豆瓣和新星圖書館兩個APP，翻出一堆僅僅出於興趣而不一定會接觸的書單。這當然不值得提倡，知識的獲取已成為浪潮的核心，那些輕飄飄的東西大概也就僅可以存在於這樣不起眼的文章的不起眼的末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