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當日,十里紅妝,繞城一圈,風光無限,一路上連灑的喜錢都是金豆子,這奢華程度簡直讓人大開眼界,如何不讓人議論紛紛?
便是都過去兩個月了,還讓人忘懷不了,遇到那不曾親眼見到的外鄉人,總是忍不住繪聲繪色的描繪一番當日的盛況。 在他們的想像裡,葉家小姐嫁入宮中,有太后姑母寵著,夫君煬帝愛著,應當是無比幸福的,是金屋裡藏的美嬌娘,萬千寵愛、無上尊貴,誰人不羨慕? 華麗的宮殿,白玉砌牆,金水潑畫,雕樑畫棟,富麗堂皇,柔軟的羊絨鋪地,金絲軟紗為幔,東海明珠串簾,金為杯、玉為盞,奢華至極。
老嬤嬤站在步榻旁邊,苦口婆心:“娘娘,這可是太后娘娘花了重金才得來的方子,老奴知道你心裡有氣,但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一襲白衣的女子靠著靠枕,青絲如綢緞傾瀉,身子弱質纖纖,肌膚宛若上等的白瓷,可惜因為生病,泛著不正常的蒼白。 慘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彷彿即將撒手人寰,可便是如此死氣沉沉的樣子,也能看出她的容貌不俗,漂亮的鵝蛋臉,眉目如畫,瓊鼻如玉,好似天神捏的仙女兒卻忘了染上色彩。 一旁的嬤嬤指揮著人趕緊把地上的東西清掃,又讓人趕緊去重新熬一碗過來,卻沒注意到,那坐在那裡的嬌人兒眼裡的不耐煩已經被滿眼的戾氣所取代。 墨色的眸子彷彿一個無底的深淵,無邊的怨恨和戾氣翻湧,隱隱還有嗜血的殷紅。 吩咐了人,嬤嬤轉頭還想勸說幾句,可不等她開口,貴妃娘娘一個冷眼掃過去:“滾!” 冷冰冰的一個字,彷若冰錐鐵釘,扎得嬤嬤心口一寒,頓時收了聲。 吵人的蒼蠅終於走了,葉綰綰看著自己的手,十指青蔥,纖纖玉手,除了瘦了點兒,沒有絲毫的瑕疵,真好。 她站起身走向內殿,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剝落,等她走到偌大的銅鏡面前,全身上下已經不著寸縷。 她細細的看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真好,沒有刀傷、沒有烙印、沒有那些醜陋無比卻剜之不去的傷痕。 淚珠毫無徵兆的從眼眶滑落,這是夢嗎?為何如此真實。 她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再也不是曾經那不人不鬼的樣子。 “娘娘!”宮女突然看到這一幕,一聲驚呼,嚇得連忙找來衣服為葉綰綰披上。 “您這是做什麼啊?娘娘本就身體虛弱,要是再受了寒,那可是要命的。” 一件件衣服穿上,又裹了厚厚的狐裘夾襖,摸到葉綰綰手裡寒,還趕緊塞了一個湯婆子給她。 要知道現在已經是五月了,宮女都只穿著兩件單衣,可葉綰綰卻被裹得彷彿在過寒冬臘月。 本來她也有一個健康的身體的,可是兩個月前,太后娘娘親自賞了一碗絕子湯,至陰至寒,幾乎要了她的命。 就連大婚之日,都是喝了足足三碗參湯才保持著沒有暈過去,否則那一番禮數走下來,怕是直接就能把她送進棺材。 葉綰綰想笑的,她也確實笑了,仰天長笑,淚珠卻落得更加洶湧。
若是重生在大婚前,一切沒開始,她還只是那葉家不知世事的嬌嬌女,也許她會有一絲仁慈感慨,可惜啊......老天爺都不給她機會。 再來一次,還是他們對她惡毒在先,那就別怪她...把他們一一送入地獄,不是死,死多容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著自己的一切都消失,傲骨寸寸斷裂,萬念成灰,那可比死痛苦多了,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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